林雪的脸，瞬间从惨白变成了酱紫。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同事，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嘲弄。
刚才还炫耀着三十万的宝马mini，转眼就被一辆千万级的超跑当面打脸。
这脸打得，太狠了。
我不再理会她，拉着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刘玥，坐进了车里。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一头被唤醒的野兽。
我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只留给身后一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刺鼻的尾气。
车开出很远，刘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我，也不是为我刚才的出气而高兴。
而是质问。
“江凡！你为什么骗我！”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和一丝歇斯底里。
“这辆车……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你家里是普通工薪家庭吗？你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车！”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我没骗你。”
“我从来没说过我家穷，是你自己认为的。”
“这车，是我妈留给我的。”
我不想解释太多。
关于我的家庭，那是一段我不想触碰的伤痛。
父亲的公司破产，母亲积劳成疾，最终病逝。
这辆车，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物。
而我爸，则带着剩下的资产，远走海外，至今杳无音信。
我所谓的“富二代”身份，早已名存实亡。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母亲留下的遗产，和我自己这几年投资赚的一点钱。
我来这家公司，是真心想靠自己，重新开始。
可刘玥显然不这么想。
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富二代扮猪吃老虎，游戏人间”的狗血大戏。
“你妈留给你的？你妈是干什么的？能给你留一千多万的跑车？”
“江凡，你把我当傻子吗？”
“你就是个骗子！你一直在耍我！”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伸手来抢我的方向盘。
“停车！我要下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在路边猛地停下。
我扭头看着她，胸口一股无名火在烧。
“你闹够了没有？”
“我骗你什么了？我骗你感情了，还是骗你钱了？”
“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少说也有几十万了吧？”
“你背的LV，穿的香奈儿，用的海蓝之谜，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我只是没告诉你我具体有多少钱，这就叫骗你？”
刘玥被我吼得一愣。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委屈。
“那不一样！你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要装穷？”
“你看着我为了几千块的工资，每天挤地铁，看人脸色，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我简直要被她这神一样的逻辑气笑了。
“我装穷？”
“我开着保时捷978，你管这叫装穷？”
“是你自己眼瞎，把918当成众泰，这也能怪我？”
“我每天开车接送你上下班，你觉得挤地铁辛苦，你可以坐我的车，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一起体验生活！”
“刘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和自我感动。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不管！你就是骗我了！”
“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今天至于在公司那么丢人吗？”
“我为了你，去讨好林雪，我低声下气地求她，结果呢？结果你开着一千多万的跑车！”
“我像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她捂着脸，崩溃大哭。
我看着她，心一点点地冷下去。
原来，她今天在公司的卑微，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怕得罪了林雪，丢了工作，毁了“前途”。
在她心里，我的尊严，我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有没有钱，能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
“下车吧。”我淡淡地开口。
刘玥哭声一顿，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让我下车？”
“江凡，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分手？”
我没有回答她。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刘玥慌了。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拼命摇头。
“不，江凡，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错了，我刚才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跟你的钱没有关系！”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今天，我只觉得讽刺。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下车。”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刘玥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我冰冷的侧脸，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她眼里的慌乱和哀求，慢慢变成了怨恨和不甘。
“好，好得很。”
“江凡，你够狠。”
“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你以为我刘玥离开你活不了吗？”
“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一丝留恋。
后悔？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看清她。
我重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第二天，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一进办公室，我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有羡慕，有嫉妒，有敬畏，也有疏离。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实习生，变成了身价千万的“神秘富豪”。
刘玥没有来上班。
我给她发了消息，她没回。
打电话，关机。
我猜，她大概是没脸再来见我了。
林雪倒是来了。
她化了比昨天更浓的妆，穿着一身崭新的名牌套装，但依旧掩盖不住她憔悴的脸色。
她看到我，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昨天在停车场那场单方面的屠杀，显然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她没再找我的麻烦，甚至一整天都绕着我走。
我乐得清静。
下午，王总监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给我泡了杯上好的龙井，态度热情得让我有些不适应。
“小江啊，昨天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
“林雪这个人，就是有点心高气傲，你别往心里去。”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说话。
“你看，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在我们这个小部门，确实是屈才了。”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王总监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总公司最近有个项目，非常重要，但是难度也很大，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负责人。”
“我看你能力出众，思维敏捷，想推荐你去试试。”
“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别说转正，直接升主管都有可能！”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
“什么项目？”
“一个关于新能源汽车市场的深度调研和未来发展策略的方案。”
王总监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客户要求很高，给的时间也很紧，只有一个星期。”
“之前好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都试了，做出来的东西，客户都不满意。”
我翻开文件，迅速浏览了一遍。
新能源汽车市场？
这正是我擅长的领域。
我爸当年就是做汽车产业起家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个行业了如指掌。
而且，我妈留给我的遗产里，就有一家小型的新能源技术公司的股份。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我为什么要接？
凭什么王总监一句话，我就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合上文件，把它推了回去。
“没兴趣。”
王总监愣住了。
“为什么？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做好了，你在总公司的领导面前，可就挂上号了！”
我笑了笑。
“王总监，我来这，就是想安安静静上个班，不想搞那么多事。”
“这个项目，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哎，小江，你别走啊！”王总监急了，连忙拦住我。
“我知道，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这样，我让林雪亲自给你道歉，行不行？”
“只要你肯接这个项目，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急切。
我心里一动。
这个项目，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不惜让一个组长，给一个实习生低头。
有意思。
我重新坐了下来。
“道歉就不必了。”
“我接这个项目，也可以。”
“但我有两个条件。”
王总监大喜过望：“你说，你说！别说两个，十个都行！”
我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这个项目，我需要绝对的主导权，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您和林雪。”
“没问题！”王总监拍着胸脯保证。
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要一个人做助理。”
“谁？”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雪。”
王总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张着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你说让谁做你助理？”
“林雪。”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总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小江啊，这……这不合适吧？”
“林雪她毕竟是组长，是你的上司，让她给你一个实习生当助理……”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带团队？公司的制度不也乱套了吗？”
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王总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我这是在报复。
也是在立威。
昨天林雪当着全办公室的面羞辱我，今天我就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端茶倒水。
这比直接开除她，要狠得多。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王总监在心里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一边，是林雪这个组长的面子和公司的规章制度。
另一边，是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以及我这个“背景神秘”的实习生。
昨天停车场那一幕，早就在公司高层传遍了。
能开得起千万级跑车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
鬼才信。
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哪个下来体验生活的大佬之子。
得罪一个普通实习生，无所谓。
但得罪一个“太子爷”，那后果就严重了。
更何况，这个“太子爷”现在是唯一有可能拿下那个项目的希望。
那个项目，关系到王总监今年的业绩，和他能否再往上爬一步。
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几分钟后，王总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
“行！”
“我答应你！”
“我马上去跟林雪说，让她全力配合你！”
我笑了。
“那就多谢王总监了。”
我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工位，我能感觉到，林雪投向我的那道怨毒的视线。
很快，她也被王总监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并不好。
我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林雪拔高的尖叫声，和王总监压低声音的呵斥。
争吵持续了大概十分钟。
最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林雪走了出来，眼圈通红，像是刚哭过。
她走到我的工位前，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看好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我，九十度鞠躬。
“江凡……老师。”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项目助理了。”
“请……多多指教。”
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实习生，居然让自己的顶头上司，成了自己的助理？
这世界是疯了吗？
我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指教”，点了点头。
“嗯。”
“去给我倒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我的语气，就像在吩咐一个最普通的下属。
林雪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捏紧了拳头。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向了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