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厌恶地皱起了眉。
我的疏离和冷漠，让江川的脸色白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暖暖，我知道你恨我。”他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悔恨，“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找你。我……”
“找我？”我打断他，觉得无比可笑，“找我干什么？是我的肾，林悦还没用上吗？”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不……不是的……”他急切地想要解释，“暖暖，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是个误会……”
“误会？”我冷笑一声，“强迫我打掉孩子是误会？想要挖我的肾去救你的心上人也是误会？江川，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我没有！”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捏碎，“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肾！是林悦！是她骗我的！她说她得了肾衰竭，只有你的肾能救她！我当时……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
“鬼迷心窍？”我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讽刺，“一句鬼迷心窍，就想抹掉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伤害吗？江川，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我知道我错了，暖暖，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看着我，眼眶泛红，这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声音里带上了哀求，“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才知道，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是我混蛋，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把你弄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江川，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我父亲因为你，在狱中抑郁而终。我的孩子，也因为你，差点就没了。你现在跟我说，重新开始？”
“爸他……”江川的身体晃了晃，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他……他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吗？”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把他送进监狱，断了温家所有的后路，我爸本就身体不好，受不了这个打击，不到半年就去了。江川，你亲手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还想若无其事地跟我重新开始？你配吗？”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你的一句不知道，就能换回我爸的命吗？”我逼视着他，眼中的恨意再也无法掩饰，“江川，我告诉你，不可能了。我们之间，除了仇恨，什么都不剩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暖暖！”他突然冲上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曾经是我最贪恋的温暖，此刻却让我觉得恶心。
“放开我！”我用力挣扎。
“我不放！”他抱得更紧了，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哽咽，“暖暖，别走，别再离开我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停止了挣扎，冷冷地问道。
“是，什么都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我转过身，看着他，“那你去死啊。只要你死了，我就原untangle你。”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江川，你听清楚了。我温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带给我的痛苦，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说完，我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回到酒店，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身都在发抖。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再见到他，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伤疤，还是被无情地揭开，鲜血淋漓。
手机响了，是沈言打来的。
“暖暖，我看到新闻了，江川去巴黎找你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嗯。”
“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学长，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要回国。”我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有些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
一周后，我回到了京城。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前，我狼狈地逃离这里。
三年后，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温家大小姐。
我是Nuan品牌的创始人，是巴黎时尚圈炙手可热的新锐设计师。
我有足够的资本和底气，去面对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我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墓地看我爸。
墓碑上，父亲的笑容依然那么慈祥。
我跪在墓前，抚摸着冰冷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
“爸，对不起，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你。”
“爸，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墓地出来，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江川的母亲，我的前婆婆，张岚。
“暖暖，是我。”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est，“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有些事，也该跟她当面说清楚。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三年不见，张岚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暖暖，你……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地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五千万，算是我们江家，对你和你父亲的补偿。”
“补偿？”我看着那张卡，觉得无比讽刺，“你觉得，五千万，能买回我爸的命吗？”
“我知道钱买不回人命，但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所有了。”张岚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这三年，江氏的生意一落千丈，已经快要破产了。这五千万，是我和你叔叔的全部积蓄。”
江家要破产了？
我有些意外。
“江川呢？”我问道，“他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会把公司弄成这样？”
提到江川，张岚的眼圈红了。
“自从你走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不理公司的事。后来，林悦那个女人，卷走了公司一大笔钱跑了，江氏就彻底垮了。”
林悦跑了？
这个结果，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到处找你，像疯了一样。前段时间听说你在巴黎，他就立刻追了过去。”张岚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暖暖，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但是江川他……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原谅？”我笑了，“当初，他逼我打掉孩子，要挖我的肾给林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爸被他送进监狱，抑郁而终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现在他落魄了，公司要破产了，你们就想起我来了？张岚，你们江家的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我的话，让张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暖暖，我知道我们错了……求求你，你就看在……看在孩子的份上……”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身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我的儿子，小名叫安安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安安今年两岁半了，长得虎头虎脑，眉眼之间，跟江川有七八分相似。
“奶奶？”安安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奶奶”，让张岚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摸安安的脸，却又不敢。
“他……他就是我的孙子？”
我把安安抱进怀里，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我没想干什么。”张岚擦了擦眼泪，从手腕上褪下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想要戴在安安手上，“这是我们江家的传家宝，给你……”
“不必了。”我冷冷地打断她，“我们母子，跟你们江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钱，你拿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说完，我抱着安安，转身就走。
“暖暖！”张岚在我身后哭喊着，“你别走！你听我说！”
我没有回头。
刚走出咖啡馆，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我面前。
车门打开，江川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比在巴黎时更加憔悴了，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到我怀里的安安，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
“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声音颤抖。
我下意识地后退，将安安紧紧地护在怀里。
“江川，你想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安安，眼中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狂喜，有悔恨，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
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暖暖，我错了。”他抬起头，泪流满面，“把孩子……把我们的孩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