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一直处于一种矛盾而挣扎的状态。
她无法控制地去想那个“可能的真相”，越想，就越觉得江述白当初的行为似乎有了解释，越想，就越为自己当年的“任性”和“不了解”感到愧疚和心疼。
这种情绪，极大地动摇了她原本坚定划清界限的决心。
她开始会主动给他发一些与项目相关的、看似寻常的信息，甚至会在他深夜发来工作邮件时，回复一句“早点休息”。
江述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些细微的变化。他回应得更加积极和温柔，但始终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没有趁势提出任何超出工作范畴的邀约或话语，仿佛在耐心地等待她自己想通，自己靠近。
这种成熟而克制的态度，让沈清辞更加无法将他与过去那个冷漠的丈夫联系起来。
这天是周五，临近下班时，沈清辞收到江述白发来的微信，不是关于工作。
“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美术馆，有一个关于‘未来居住’的概念展，挺有意思的。明天周末，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或许对‘星悦天地’后续的科技住宅板块有启发。”
这是一个明显的、超出工作范围的邀约。
沈清辞看着那条信息，心跳骤然加速。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他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掺杂进私人约会，可能会让一切变得复杂。而且，她还没有完全理清自己混乱的心绪。
可是，情感上，她却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答应。她想和他待在一起，不是在充斥着图纸和数据的会议室，而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里。她想更多地了解现在的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确认一些事情。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顾盼的电话打了进来。
“辞辞！明天什么安排？我搞到两张超难买的沉浸式戏剧票，一起去看啊！”
沈清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答应：“好！”
挂断电话，她给江述白回复：“抱歉，明天已经有约了。谢谢邀请。”
信息发出去后，她看着那个对话框，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几乎是在下一秒，江述白的回复就过来了：“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说。玩得愉快。”
没有追问，没有不悦，只有理解和包容。
沈清辞放下手机，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一边因为过去的真相而心疼他，想要靠近，一边又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曾经的伤害而心生畏惧，下意识地退缩。
这种拉扯感，让她倍感疲惫。
第二天，她和顾盼去看沉浸式戏剧。戏剧很精彩，但她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想象着如果今天是和江述白去看那个“未来居住”展，会是什么情形。
“喂，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顾盼用手肘碰了碰她。
沈清辞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
从剧场出来，两人在附近的商圈吃饭。路过一家高端体检中心时，沈清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怎么了？”顾盼问。
“盼盼，”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知不知道，江述白他……身体怎么样？”
顾盼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身体了？他看起来壮得能打死一头牛啊。不过说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阵子，就你们离婚前半年吧，他好像确实清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太好。我还以为他是创业太拼累的。怎么了？”
离婚前半年……时间点似乎对得上。
沈清辞的心沉了沉。她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看来，陈阿姨说的，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向着“靠近”的那一端，倾斜了一些。
晚上回到家，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江述白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和她一样，设置了一个月可见，内容寥寥无几，大多是行业资讯或公司动态。
只有一条例外。
那是大概半个月前，他发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在他公司的天台拍的，视角很好，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璀璨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充满了繁华与孤寂。
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这里的视野很好，可惜无人共赏。”
沈清辞盯着那张照片和那句话，看了很久很久。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她紧闭的心门。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在外人面前强大自信的男人，独自站在高处，面对这万家灯火，内心却是一片荒芜和寂寞。
他是在说她吗？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退出朋友圈，点开与江述白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输入：
“那个美术馆的展览，下周末还有吗？”
信息发送成功。
她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心脏“砰砰”直跳，既紧张，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期待。
几乎是在瞬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江述白的回复简单而迅速：
“有。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