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来了？”
李家老太和李伟同时愣住，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那药是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李家老太尖叫道，“一副药下去，石头都能化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半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都在发抖。
“老婆子我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脉象！那东西非但没死，反而……反而比之前更强健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兰高高鼓起的肚子，眼神里满是惊恐。
仿佛那里面不是一个胎儿，而是一个即将出世的妖魔。
李伟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扑到陈兰身边，颤抖着手去摸她的肚子。
入手处，一片滚烫。
隔着薄薄的肚皮，他甚至能感觉到里面那一下又一下，强劲有力的跳动。
咚！咚！咚！
那不是心跳。
那像是战鼓！擂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怪物……怪物……”
他喃喃自语，手像被电击一样缩了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腹中。
那缕意识冷冷地“听”着外面的对话。
【怪物？】
【若不是你们想杀我，我又怎会如此？】
她能感觉到，随着药力的不断炼化，她的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她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
恐惧，厌恶，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的贪婪。
尤其是那个叫“妈”的老女人。
【这个老东西，最该死。】
一个念头闪过，一股无形的怨力顺着脐带，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出去。
正指着陈兰肚子咒骂的李家老太，突然觉得膝盖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哎哟！”
她一声惊呼，脸朝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院子里的磨盘上。
砰！
一声闷响。
李家老太的额头磕在坚硬的磨盘边角，顿时鲜血直流。
“妈！”
李伟惊叫一声，也顾不上地上的妻子了，赶紧爬过去扶他妈。
“我的头……我的牙……”
李家老太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满嘴都是血。
她一颗门牙，竟然被生生磕断了。
王半仙站在一旁，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山羊胡都翘了起来。
他刚刚看得分明，李家老太脚下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平地摔倒的！
这宅子……邪性！
“李伟家的，这事……我管不了！药钱我也不要了，告辞！”
王半仙拱了拱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院子里，只剩下李伟抱着满脸是血的李家老太，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陈兰。
“作孽啊！真是个讨债鬼！还没出世就这么克我们！”
李家老太缓过劲来，捂着流血的额头，指着陈兰的肚子破口大骂。
“等她醒了，必须再去弄药！这次下猛药！我就不信弄不死这个小畜生！”
李伟扶着他妈，看着地上的妻子，眼神里满是懦弱和犹豫。
“妈，兰子她……她快不行了……”
“不行了也得弄！不然等那东西出来，我们全家都得完蛋！”李家老太声音狠厉，“你忘了你跟城里那位贵人是怎么说的了？”
听到“贵人”两个字，李伟浑身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妈，我……”
“闭嘴！这事没得商量！”李家老太打断他，“要么她死，要么我们全家一起死！你自己选！”
腹中，那缕意识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贵人？】
【原来，这才是他们非要我死的真正原因吗？】
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愤怒。
不是因为他们想杀死她。
而是因为，他们想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去交换什么东西。
【我的命，是我的。】
【谁也别想拿走！】
一股庞大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陈兰，身体猛地一弓，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呃——”
一口黑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溅了李伟和他妈一身。
那血带着一股腥臭，落在皮肤上，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刺痛无比。
“啊！我的脸！”
李家老太尖叫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泼了硫酸，火辣辣地疼。
李伟也疼得嗷嗷直叫。
两人手忙脚乱地在脸上胡乱擦拭，却越擦越痛。
而喷出那口黑血后，陈兰的身体却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她腹部的灼痛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的、空荡荡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满脸黑斑，如同厉鬼一般的身影，在院子里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是她婆婆和丈夫。
陈兰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平坦的，没有任何异样。
那个孩子……没了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轻松，同时涌上心头。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腹中，那个微弱的、却充满力量的心跳，再次响起。
咚。
咚。
咚。
清晰而有力。
仿佛在向她宣告。
【妈妈，我还在。】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陈兰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小腹。
幻觉……一定是幻觉！
可是，那心跳声是如此真实！
她甚至能感觉到，随着那心跳，有一股暖流，正从腹部传遍她的四肢百骸，修复着她刚刚被药力摧残的身体。
陈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终于意识到，王半仙说的是真的。
那个东西……真的活过来了。
并且，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变得更强了。
她，生下了一个怪物。
不，她还没生。
那个怪物，还在她的肚子里！
这个认知，比死亡更让她恐惧。
她看着院子里因为脸上剧痛而哀嚎的婆婆和丈夫，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们脸上的伤……
刚刚那口黑血……
难道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浑身抖得像筛糠。
她想尖叫，想求救，却发现自己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那个在她腹中安然“居住”的生命。
以及，从那生命中传来的，一丝冰冷的、嘲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