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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07 09:54:12

第一章:疯女人开店了

我叫陈默,林醉的前男友。

对,前男友。

分手那天,她什么都没说,只用那双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盯得我发毛。

我说:“林醉,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

她没理我,转身走了。

三年。

整整三年,我以为这个女人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直到CBD那栋最贵的写字楼“环球之钻”底下,开了一家怪店。

门头黑底白字,就三个字。

疯人巷。

连个logo都没有,嚣张得像个奔丧的。

这地方寸土寸金,隔壁是高奢定制,对面是米其林三星,开这么个玩意儿,老板脑子被门夹了?

还是被驴踢了?

我每天上班都能路过。

这家店大部分时间不开门,黑色的卷帘门死死拉着,像一张紧闭的嘴。

但偶尔,只是偶尔。

你能从门缝里听到一些不该属于CBD的声音。

“砰!”

是盘子或者碗,碎得特别彻底那种。

“啊——!”

是女人的尖叫,不带一点美感,纯粹是撕裂喉咙的嚎。

还有男人压抑的、野兽般的嘶吼。

甚至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路过时听见了清晰的呕吐声。

我报警了。

真的。

我觉得里面在搞什么非法拘禁或者群体淫乱派对。

警察来了,敲门,没人应。

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店主。

最后不了了지。

CBD的都市传说就这么诞生了。

有人说里面是解压馆,但太他妈野了。

有人说是什么邪教组织,专门吸收精神不正常的有钱人。

最离谱的,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脸神秘地告诉我:“默哥,那家店,是给‘东西’住的。”

我白了他一眼。

“滚蛋,建国后不许成精。”

但诡异的是,我见过从那家店里出来的人。

无一例外,进去的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下来的死样子。

眼圈发黑,嘴角下撇,浑身散发着“别惹我,我快炸了”的低气压。

出来的时候呢?

容光焕发。

真的,就是这个词,容光焕发。

脸上的皮肤都透着光,脚步轻快得能跳起来,嘴里哼着歌,看路边的狗都像在看亲儿子。

一个两个是巧合。

我亲眼见过的,不下十个。

他们成了这家店的移动广告牌。

很快,社交媒体上开始出现关于“疯人巷”的打卡笔记。

标题一个比一个抽象。

《在CBD花98块钱,我砸了20个盘子,爽!》

《挑战一小时无审判怒骂,骂完感觉自己还能再卷一百年》

《姐妹们,别做医美了,来这哭一场,苹果肌都饱满了》

评论区更是大型发疯现场。

“真的有用!我把我们老板的名字写在盘子上,砸碎那一刻,我感觉他明天就要给我升职加薪!”

“那个‘陪你一起哭’的服务绝了,店主就坐我对面,我哭她也哭,比我哭得还惨,搞得我最后反过来安慰她,瞬间就不难过了。”

“最屌的是那个‘请我骂你半小时’,我一个M属性的朋友去了,说被骂得神清气爽,醍醐灌顶,当场续费了一小时。”

我看着这些评论,脊背一阵阵发凉。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群疯子开了一家店,吸引另一群疯子来消费?

这生意能做?

还能开在CBD?

直到那天,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疯人巷”里走出来。

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四十多岁,平时严肃到连笑都不会的女人。

她刚因为一个项目失败,在会议上把我们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

可现在,她拎着包,脸上挂着一种……怎么说呢?

一种类似“圣母玛利亚”的、悲天悯人的微笑。

她甚至还对我这个她刚刚骂过的下属,点了点头。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好奇心杀死了猫,也快杀死了我。

我决定去会会这个“疯人巷”的店主。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我那灭绝师太一样的上司,超度成观音菩萨。

我选了个工作日的下午,提前请了假。

“疯人巷”的卷帘门难得地开着。

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

“不建议理性顾客进店。”

我冷笑。

装神弄鬼。

我推门进去。

里面很暗,只有几盏昏黄的落地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汗水和某种不知名香薰混合的味道。

不难闻,但很奇怪。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女人背对着我,正蹲在地上,用簸箕扫着一地碎瓷片。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像是在收拾什么艺术品的残骸。

“你好。”我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店里显得有点突兀。

她没回头。

“看菜单,自己选。”

她的声音,沙哑,冷淡,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

但这个声音……

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太熟悉了。

我走到吧台前,拿起那份所谓的“菜单”。

塑料过塑的A4纸,简单粗暴。

【基础发泄套餐】

摔碎20个盘子——¥98

怒砸一台旧电视——¥298

拳打沙袋半小时——¥68

【进阶情绪释放】

一小时无审判怒骂(对空气)——¥198

陪你一起哭(提供纸巾)——¥88

群体发疯会(3-6人,需预约)——¥399/人

【VIP定制服务】

请我骂你半小时——¥598

……

我看得眼角抽搐。

这他妈也行?

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扫完了地,站起身,转了过来。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素净的脸。

没有化妆,但五官清晰得像一幅刻意描摹的素描。

尤其是那双眼睛。

黑,沉,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手里的菜单“啪”地掉在地上。

是她。

林醉。

那个三年前被我甩了的女人。

那个我以为早就疯了、或者死了的女人。

她瘦了,也变了。

以前的她,眼睛里是有光的,笑起来像太阳。

现在的她,像月亮。

还是没有星星的夜晚,独自悬在天上的那轮冷月。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惊讶,没有怨恨,也没有重逢的喜悦。

就像在看一个……推门进来的陌生客人。

“陈默?”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你也需要发泄?”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挤出来一句:

“林醉,你……你疯了?”

她扯了扯嘴角,那不能算是一个笑。

“疯了挺好的。”

她说。

“疯了,才能赚钱。”

我无法理解。

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最熟悉的女人,现在却陌生得像个谜。

我落荒而逃。

真的,就是落荒而逃。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回到家,我鬼使神差地,通过一些以前的人脉,查了查“疯人巷”这家店的工商注册信息。

法人代表:林醉。

然后,我又动用了一点不那么光彩的手段,查到了她的银行流水。

当我看到那个数字时,我手里的咖啡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月流水,六位数。

而且,是稳定增长的六位数。

一个靠提供空间让人砸盘子、骂街、痛哭的生意。

一个月,能赚几十万?

我看着窗外CBD璀璨的灯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我,陈默,985毕业,在顶级写字楼里当着高级白领,每天被KPI压得喘不过气,一个月累死累活,税后两万多。

她,林醉,一个被我甩了的“疯女人”,靠着一门我完全看不懂的“发疯生意”,月入十万。

不。

可能远不止。

我突然想起分手那天,她看我的眼神。

那不是看死人的眼神。

那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可怜的、即将被时代抛弃的普通人的眼神。

我一直以为是我甩了她。

现在我才明白。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淘汰了我。

第二章:她是怎么开始的?

三年前。

林醉的世界是灰色的。

不是文学修辞,是物理意义上的灰色。

天空是灰的,墙壁是灰的,电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也是灰的。

压抑。

像被浸在福尔马林液体里,每一寸皮肤都在缓慢地、持续地窒息。

那一年,她25岁。

人生清单上,所有能打的“烂牌”都被她抽到了。

第一张牌,是裁员。

她所在的互联网大厂,一夜之间,优化了整个部门。

没有N+1,只有一句冷冰冰的“你的能力跟不上公司的发展”。

前一天还在为双十一的GMV通宵奋战,后一天就抱着纸箱子,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

城市的车水马龙,瞬间变成了嘲讽她失败的背景音。

第二张牌,是分手。

陈默,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在她失业的第三天,提出了分手。

理由很标准,很“为你好”。

“林醉,我压力太大了,我需要一个能跟我并肩作战的伴侣,而不是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小女孩。”

“我们都冷静一下,先分开对大家都好。”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林醉没哭,也没闹。

她只是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看着陈默,那个曾经说要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现在,他亲手制造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一场暴风雨。

第三张牌,也是最致命的一张。

是她母亲的病危通知书。

癌症晚期。

医生说,剩下的日子,按天算。

林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出租屋里,吃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泡面。

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把剩下半碗面吃完。

一滴眼泪都没掉。

不是不伤心。

是身体的悲伤阈值,已经被拉满了。

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再多一丝丝压力,就会“砰”地一声,炸得粉身碎骨。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闭上眼,就是领导冰冷的脸,陈默躲闪的眼神,和母亲蜡黄的皮肤。

她开始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她不敢看镜子,不敢接任何电话。

她把自己锁在那个租来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

像一只受伤的、等待死亡的野兽。

朋友给她发来很多“正能量”语录。

“你要坚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加油!你是最棒的!”

林…醉看着那些感叹号,觉得刺眼。

她不需要加油。

她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可以让她把所有负面情绪,像垃圾一样扔出去的出口。

崩溃,发生在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林醉在厨房洗碗。

是陈默留下的最后一套情侣碗。

上面印着可笑的卡通小猪。

她看着那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猪,手一滑。

“啪!”

盘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清脆的、决绝的、毫不拖泥带水的声响。

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死寂的世界。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变慢了。

她看着那些白色的碎片,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

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浊气,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地冲了出来。

她没有去拿扫帚。

她蹲下身,捡起另一个完好无损的盘子。

卡通小猪依旧在笑。

笑得那么碍眼。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

比刚才那声更响,更彻底。

碎片四溅,有一片划过了她的手背,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她感觉不到疼。

她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

她站起来,冲进客厅,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了。

抓起遥控器,砸了。

抓起那本陈默送她的《如何成为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撕了。

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横冲直撞。

她尖叫,她嘶吼,她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最后,她累了。

她瘫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但她的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些盘踞在她脑海里的噩梦,那些让她窒息的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安静了。

那天晚上,三年来,林醉第一次,没有做梦,睡了整整八个小时。

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没有懊悔,也没有害怕。

她只是平静地站起来,找来扫帚和簸箕,一点一点地,把那些碎片清理干净。

就像在清理自己内心积压多年的垃圾。

扫完地,她坐在唯一幸存的椅子上,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为什么,人们总是在教我们如何压抑情绪?

要乐观,要积极,要正能量。

负面情绪,就像洪水猛兽,必须被关起来。

可是,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情绪也是一样。

越是压抑,反弹得越是厉害。

那些所谓的“正能量”,不过是一层虚假的糖衣。

糖衣化了,里面还是苦的。

真正的治愈,或许不是灌输正能量。

而是给负面情绪一个安全、可控的出口。

让它被表达,被看见,被释放。

就像她昨天砸碎的那个盘子。

那一刻的破坏,带来的却是内心的重建。

林醉看着自己手背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笑了。

那是她在那段时间里,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她拿出手机,打开租房APP,开始搜索市中心的大面积、带地下室、隔音好的商铺。

她要把她的出租屋,变成一个巨大的“情绪释放空间”。

她要开一家店。

一家专门提供地方,让人“发疯”的店。

她要告诉所有和她一样,在崩溃边缘挣扎的都市人:

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想砸就砸。

在这里,你不需要正能量。

你只需要,做回那个最真实的、歇斯底里的自己。

她给这家未来的店,取了一个名字。

疯人巷。

第三章:你来这里,是来疯的

“疯人巷”的第一个客人,是个程序员。

三十岁左右,发际线很高,黑眼圈浓得像用墨汁画上去的。

他穿着一件印着“代码改变世界”的文化衫,但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随时准备被世界改变。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

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推门进来。

“你好。”他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林醉坐在吧台后面,正在擦一个玻璃杯。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

“菜单在桌上,自己看。”

男人局促地拿起那张过塑的A4纸,逐字逐句地看。

他的眼神,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一丝……渴望。

“这个……‘摔碎20个盘子’,是真的可以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呢?留着过年?”林醉反问。

男人被噎了一下,脸有点红。

“我……我选这个。”他指着菜单,像是点了一道很羞耻的菜。

林醉收了钱,从吧台底下拿出一个黑色塑料筐。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20个最便宜的白瓷盘子。

她又递给他一副护目镜和一双厚手套。

“跟我来。”

她领着男人走进一个用厚厚的隔音棉包裹起来的小房间。

房间中央,是一面涂鸦墙,上面画满了各种扭曲的、愤怒的线条。

“墙,随便砸。”林醉指了指墙,“砸完自己出来就行,不用打扫。”

她说完,转身就走,关上了厚重的隔音门。

男人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有点不知所措。

他拿起一个盘子,掂了掂。

很轻。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因为一个bug,被项目经理在几百人的大群里点名批评。

他想起了女朋友抱怨他没时间陪她,只会对着电脑。

他想起了父母打电话来,催他赶紧买房结婚。

所有的压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大吼了一声。

然后,把盘子狠狠地砸向墙壁。

“砰!”

盘子应声而碎。

碎片落地的声音,像一首美妙的交响乐。

他愣住了。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拿起第二个盘子。

“去你妈的KPI!”

“砰!”

第三个。

“老子不干了!”

“砰!”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他一边砸,一边骂。

把所有不敢在现实中说出口的话,都吼了出来。

他骂老板,骂客户,骂这个操蛋的世界。

最后,20个盘子砸完了。

他脱力地靠在墙上,浑身是汗,喉咙沙哑。

但他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不见了。

他走出房间,林醉依旧坐在吧台,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想说声谢谢。

但林醉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慢走,不送。”

男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出门的时候,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这就是“疯人巷”的日常。

林醉从不和客人交流。

她不提供安慰,不给任何建议,也不灌输鸡汤。

她只是一个空间提供者。

一个冰冷的、公正的、绝对安全的空间。

在这里,所有的情绪,都被允许。

渐渐地,顾客的画像越来越清晰。

有月薪两万,每天被钉钉“叮”到神经衰弱的互联网打工人。

他们最喜欢“怒砸旧电视”套餐,看着屏幕被砸出雪花点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有被出轨的全职太太,平时在朋友圈里岁月静好,优雅得体。

她们来了,会选择“一小时无审判怒骂”。

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那个男人和第三者。

骂到最后,往往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还有不敢跟爸妈吵架的高中生。

他们来了,会租一个最小的“尖叫房”,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林醉的服务菜单,也越来越丰富。

“陪你一起哭”,¥88。

这个服务很受欢迎。

客人坐在她对面,开始哭。

林醉就看着客人,然后,她也开始哭。

她哭得比客人还伤心,还投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很多客人哭着哭着,就停了。

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醉,开始手忙脚乱地找纸巾递给她。

“你……你别哭了,我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安慰完林醉,他们自己的悲伤,好像也消解了一大半。

最火爆的,是“群体发疯会”。

最多六个人,互不相识。

关在一个大房间里,灯光调暗,播放着重金属音乐。

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拘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林醉会像个幽灵一样走进来,什么也不说,拿起一个棒球棍,对着一个废弃的油漆桶,狠狠地敲下去。

“哐!”

一声巨响,像一个开关。

所有人的拘谨和伪装,瞬间被击碎。

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开始捶墙,有人开始像疯子一样跳舞。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开始学狼叫。

一个穿着精致套裙的女人,脱了高跟鞋,在地上打滚。

六个来自不同阶级、不同行业的陌生人,在这一刻,抛弃了所有的社会身份。

他们只是疯子。

一小时后,音乐停了,灯光亮起。

大家气喘吁吁,衣衫不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虚脱后的平静。

他们互相看看,没有交流,只是默默地整理好衣服,推门出去。

回到各自的生活里,继续扮演那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林醉从不评判他们。

因为她知道,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想要挣脱牢笼的野兽。

她要做的,不是驯服这头野兽。

而是给它一个,可以安全撒野的地方。

来她这里的,都不是疯子。

他们只是,太需要一个地方,来疯一疯了。

第四章:情绪变现模型的秘密

陈默又去了一次“疯人巷”。

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一名……商业模式研究者。

他想搞明白,林醉这套看似荒诞的生意经,到底是怎么跑通的。

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白开水,坐在角落里,假装玩手机,实际上在暗中观察。

他发现,林…醉根本不是在“开店”。

她是在运营一个精密到可怕的“情绪工厂”。

首先,是发疯行为的流程化。

一个客人从进店到离开,每一个环节都被设计过。

进门,昏暗的灯光和奇怪的香薰,瞬间将人与外界的喧嚣隔绝,进入一个“非日常”的场域。

看菜单,选择服务,付钱。

这个过程快速、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避免了客人产生“被推销”的抗拒感。

进入专属空间,进行情绪释放。

这个过程是完全私密的,林醉绝不打扰,给予客人最大的安全感。

结束,离开。

林醉冷淡的态度,反而让客人没有心理负担,不用去思考“我刚才是不是太失态了”这种问题。

整个流程,就像一条情绪处理的流水线。

客人是原料,负面情绪是待加工品,离开时,就成了“净化”后的成品。

其次,是空间设计的模块化。

“疯人巷”被分割成一个个功能不同的“情绪模块”。

砸东西的“破坏区”,用的是最厚的隔音棉和最耐砸的墙体。

骂人的“怒吼室”,墙壁上贴满了吸音板,保证声音不会外泄。

哭泣的“眼泪角”,放着柔软的沙发和触感舒适的纸巾,营造出一种包裹感。

每一个模块,都精准地对应一种情绪需求。

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病情”,选择不同的“治疗模块”,进行组合消费。

今天砸盘子,明天来骂街,后天组团发疯。

用户粘性,就这么产生了。

最让陈默感到心惊的,是用户画像的分级化。

林醉把她的客人,分成了三个等级。

Level 1:体验者。

就是那些因为好奇,或者偶尔压力大,来尝试一次的客人。

他们消费的通常是“摔盘子”这类入门级项目。

Level 2:成瘾者。

这些人已经把“疯人巷”当成了定期排毒的场所。

每周或每两周来一次,消费“怒骂”或“群体发疯”这类进阶项目。

他们是店里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Level 3:布道者。

这是金字塔的顶端。

他们不仅自己消费,还会在社交媒体上疯狂“安利”,带来新的客人。

我那个灭绝师太上司,就是典型的“布道者”。

她甚至在公司内网上,匿名推荐了“疯人巷”,称之为“职场人士的续命神殿”。

林醉的每一项服务,都不是瞎定的。

背后都有着清晰的心理学逻辑。

“摔碎盘子”,是典型的“替代性发泄”。

将对老板、对伴侣、对生活的不满,转移到一个安全的物品上,通过物理破坏,获得心理上的掌控感和释放感。

“无审判怒骂”,则是“安全负能输出”。

在一个绝对不会被评判、不会有后果的环境里,将所有恶毒的、刻薄的、不符合社会规范的语言倾泻出来,清理内心的语言垃圾。

而那个看起来最奇怪的“陪你一起哭”。

陈默后来才想明白,这利用的是“情绪共鸣”和“责任转移”。

当看到一个比你哭得还惨的人,你的同情心会被激发,注意力会从自身的痛苦上转移开。

当你开始安慰对方时,你就从一个被动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安慰者”,这种角色的转换,本身就是一种疗愈。

这套模型,怪异,但逻辑自洽。

甚至,林醉还发展出了一种全新的职业——发疯教练。

陈默亲眼看到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年轻女孩,在指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如何“更尽兴地”砸电视。

“不对,先生,你的姿势不对。”

女孩一脸严肃。

“砸东西,要用腰腹发力,光用胳膊,容易受伤,而且不够爽。”

“你想象一下,这台电视,就是你那个抢了你功劳的同事的脸。”

“来,跟我一起,吸气……呼气……发力!吼出来!”

“砰!”

男人在女孩的指导下,用一根棒球棍,打出了全垒打一般的气势。

电视屏幕瞬间爆裂。

男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然后转过头,对那个女孩说:“教练,牛逼!”

陈默看得目瞪口呆。

她把发疯,做成了一门可以被指导、被优化的技术。

社交媒体,成了她免费的口碑池。

那些“容光焕发”走出去的客人,就是她最好的广告。

他们发布的每一篇打卡笔记,都在为“疯人巷”的诡异传说添砖加瓦。

吸引着更多在压抑和崩溃边缘徘徊的都市人,前来朝圣。

陈默坐在角落,喝完了那杯白开水。

他看着吧台后面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

他终于明白,林醉不是疯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她只是看透了这个时代的病。

一种名为“情绪压抑”的流行病。

而她,没有选择去当一个治病的医生。

她选择,靠卖“解药”,成为这个时代的“情绪军火商”。

并且,赚得盆满钵满。

第五章:疯子要被清算了?

树大招风。

“疯人巷”火了,麻烦也跟着来了。

第一个发难的,是一封措辞严厉的举报信。

直接寄到了市场监督管理局和文化执法大队。

信里,把“疯人巷”描绘成一个“宣扬暴力、引导负面情绪、腐蚀青少年心灵”的魔窟。

举报人,是某个客人的家长。

紧接着,一场舆论风暴,在网上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起因是一篇爆款文章,标题耸人听闻:

《深扒CBD“发疯馆”:一场打着解压旗号,诱导年轻人自残的肮脏生意》

文章里,一个自称是“受害者家属”的母亲,声泪俱下地控诉。

她说她女儿,一个原本品学兼优的高中生,自从去了“疯人巷”,就变得“精神恍惚、崇尚暴力”。

甚至有一次,在家里学着砸东西,划伤了手腕。

“他们那不叫解压,那叫下蛊!”

“那个姓林的女老板,就是个女巫,在给孩子们洗脑,让他们觉得发疯是对的,破坏是美的!”

“她是在利用孩子们的脆弱,赚黑心钱!”

这位母亲的哭诉,极具煽动性。

文章配上了她女儿手腕上缠着纱布的照片,和几张“疯人巷”内部昏暗、混乱的偷拍图。

瞬间,舆论炸了。

之前那些称赞“疯人巷”是“解压神殿”的声音,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和咒骂里。

“卧槽,这么吓人?我本来还想去试试的。”

“我就说这种地方不对劲,打砸摔能解决什么问题?纯粹是发泄兽性。”

“引导负面情绪?这不就是精神鸦片吗?必须取缔!”

“那个老板一看就心理不正常,一个疯子带着一群疯子,迟早要出事。”

舆论迅速两极分化。

支持者认为,“疯人巷”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出口,堵不如疏,压抑才会出真问题。

“笑死,平时996逼疯年轻人的时候没人管,现在人家花钱找个地方喊两嗓子,就成社会毒瘤了?”

“那个妈妈但凡多关心一下自己女儿,也不至于让她去陌生地方发泄。”

“存在即合理,这么多人去,说明市场有需求。别总想着用爹味说教来管一切。”

反对者则坚称,这是在美化暴力,是“疯子剥削疯子”的病态商业。

“这是治标不治本,发泄完了问题还在,只会让人越来越依赖这种极端方式。”

“诱导自-残?这已经涉嫌犯罪了吧?建议警察介入调查!”

“那个女老板,必须出来给个说法!”

一时间,“疯人巷”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门口开始出现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还有一些情绪激动的“正义路人”,在店门口拉起了横幅。

“抵制情绪暴力,还我清朗空间!”

陈默在办公室里刷着手机,看着那些新闻和评论,心里五味杂陈。

他有点幸灾乐祸。

看吧,林醉,玩脱了吧。

这种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根基不稳,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又有点……担心。

他想起了林醉那张冷得像冰的脸。

她会怎么应对?

是会哭着道歉,还是会关店跑路?

执法部门的人很快就来了。

市场监督的,消防的,公安的。

车子在“疯人巷”门口停了一排。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林醉的卷帘门,第一次在营业时间,紧紧地拉上了。

陈默的顶头上司,那个“疯人巷”的忠实拥趸,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她脸色铁青,把手机拍在桌上。

“陈默,你不是认识那个林老板吗?”

陈默一愣:“我……”

“你别装了,我看见过你们说话。”女上司的眼神锐利得像刀,“现在网上闹成这样,她肯定有大麻烦。”

“这帮人懂个屁!”她罕见地爆了粗口,“他们根本不知道,对于一个快要爆炸的锅炉来说,那个小小的排气阀,有多重要!”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联系上她,告诉她,如果需要法律援助,或者……需要一笔钱周转,我可以帮忙。”

陈-默看着自己的上司,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他存了三年,却一次都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他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通了。

“喂。”

是林醉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听不出任何慌乱。

“是我,陈默。”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你……还好吗?外面的事……”

“我看到了。”林醉打断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

“不用。”林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早就准备好了。”

陈默愣住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什么了?

准备好被清算吗?

“陈默。”林醉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

“你觉得,发疯有罪吗?”

她问。

不等陈-默回答,她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疯人巷”的官方社交账号,发布了一则直播预告。

一张纯黑色的海报,上面只有一行白字。

直播访谈:《发疯无罪,压抑才该被审判》。

主讲人:林醉。

时间:明晚八点。

整个互联网,都在等待这个“疯女人”的最终审判。

或者说,是她的自我辩护。

第六章:她早就准备好了

直播开始前十分钟,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屏幕上,弹幕像雪崩一样滚过。

“疯婆子终于敢出来了?准备好道歉了吗?”

“支持林老板!别向那些网络卫道士低头!”

“前排吃瓜,看看她怎么洗白自己。”

“理性看待,希望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观点,而不是纯粹的情绪输出。”

晚上八点整。

黑色的屏幕,准时亮起。

镜头里的背景,不是“疯人巷”那个昏暗的店面,而是一个纯白色的、极简风格的空间。

林醉就坐在空间中央的一把椅子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化了淡妆。

整个人看起来,冷静、专业,甚至带着一种疏离的精英感。

和传说中那个“疯女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她对面。

镜头一转,观众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是业内有名的资深媒体人,以提问尖锐、风格犀利著称。

这不是一场道歉会。

这是一场正式的、一对一的访谈。

“林女士,晚上好。”媒体人率先开口,语气不善,“我想,全国有上百万的网友,都在等着你给一个解释。你的‘疯人巷’,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

问题又急又狠,直击要害。

所有人都以为林醉会回避,或者打太极。

但她没有。

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平静地开口。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问您一个问题。”

“您上一次,毫无顾忌地大哭或者大笑,是什么时候?”

媒体人愣住了。

林醉继续说:“我们的社会,有一种奇怪的偏见。我们赞美克制,推崇理性,把情绪的剧烈波动,视为一种不成熟,甚至是一种羞耻。”

“一个成年人,在办公室崩溃,会被认为是抗压能力差。一个男人,当众流泪,会被嘲笑软弱。一个女人,歇斯底里,会被贴上‘疯婆子’的标签。”

“我们被要求,要不动声色,要情绪稳定。于是,我们把所有的委屈、愤怒、悲伤,都压进心里。像一个垃圾处理器,日复一日,处理着那些负能量。”

“但我们不是机器,我们是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心理学上有一个‘情绪容器’理论。每个人的内心,都像一个容器。当负面情绪不断注入,却没有出口时,这个容器,迟早会溢出来。轻则抑郁、焦虑,重则,就是自毁,或者伤害他人。”

“我的那位客人,那个划伤了手腕的女孩。她的母亲控诉我‘诱导自残’。但事实是,在来我这里之前,她已经有过三次自残行为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怕被当成怪物。”

“她在我的店里,只是砸了几个盘子,哭了一个小时。那是她第一次,把积压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安全地释放出来。她手腕上的伤,不是在我这里造成的,而是回家后,在面对那个只关心她成绩、却从不关心她心情的家庭时,再次感到了绝望。”

“我没有诱导她自残。”

林醉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我只是给了她一个,可以不用自残,也能活下去的喘息空间。”

“你们指责我‘引导负-面情绪’。但情绪,本就没有正负之分。愤怒、悲伤,和快乐一样,都是我们作为人,最基本的情感。真正有害的,不是负面情绪本身,而是对负面情绪的压抑和否认。”

“‘疯人巷’做的,不是引导,是疏导。就像大禹治水,我们不堵,我们只疏通。”

她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这是我的用户协议,每一位进店的客人,都必须签署。上面明确写着,本店只提供情绪宣泄的物理空间,不提供任何心理治疗和咨询建议。并且,对于有严重心理疾病和自杀倾向的客人,我们是明确拒绝接待,并会建议他们寻求专业医疗帮助的。”

“至于那些所谓的‘暴力’。请问,在一个绝对安全、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空间里,砸一个无人认领的旧电视,和在网络上,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陌生人,哪一个,更暴力?”

她的目光,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伪善的面具。

直播间的弹幕,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之前那些叫嚣的、咒骂的声音,少了很多。

媒体人显然也没想到她准备得如此充分,逻辑如此清晰。

他换了个角度,试图找到新的攻击点。

“但你的商业模式,终究是在消费人们的痛苦。你把发疯做成了一门生意,这难道不冷血吗?”

林醉笑了。

是那种带着一丝嘲讽和悲悯的笑。

“三年前,我被裁员,被分手,母亲病重。我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感觉天都要塌了。我上网求助,看到的全是教我如何‘坚强’的鸡汤。我不需要坚强,我需要崩溃。”

“于是,我砸了家里所有的盘子。然后,睡了三年来第一个好觉。”

“我开‘疯人巷’,不是因为我冷血。恰恰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懂那种痛苦。我懂那种感觉全世界都与你为敌,连呼吸都觉得是错误的绝望。”

“我把发疯做成生意,是因为我相信,为自己的情绪买单,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我们愿意花钱健身,保养身体,为什么不愿意花钱,来保养我们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站起身,走到了镜头前。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道歉,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我是来宣布一件事。”

“我知道,很多人因为距离、因为隐私,无法来到‘疯人巷’。很多人,依旧在深夜里,独自消化着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所以,我们即将上线一个全新的平台——‘云疯平台’。”

“这是一个纯匿名的、在线语音发疯房。你可以随时随地,进入一个房间,对着空气,或者对着一个同样需要发泄的陌生人,吼出你想吼的一切。”

“我们甚至会推出AI情绪陪伴机器人,它会用你最讨厌的语气,骂你半个小时,直到你骂回去为止。”

“发疯,将不再受限于物理空间。”

“它将成为数字时代,一个新兴的、便捷的、人人可及的情绪出口。”

“最后,我想对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说。”

林醉的眼神,穿透了屏幕,直视着每一个观众。

“发疯无罪,压抑才该被审判。”

“如果你觉得你要撑不住了,别怕。”

“来找我。”

“我陪你,一起疯。”

说完,她对着镜头,微微鞠了一躬。

直播,结束。

整个互联网,一片死寂。

随即,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云疯平台”的预约链接,在直播结束后的十分钟内,被点爆了。

服务器,崩了三次。

那场所谓的“清算”,最终,变成了一场林醉的个人品牌发布会。

她不仅没有被打倒。

反而,浴火重生,站上了更高的山峰。

陈默关掉直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突然笑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林醉了。

这个女人,不是疯子。

她是一个,准备把“发疯”,做成一个帝国的,女王。

第七章:发疯,也能成为系统

林醉的“云疯平台”上线后,彻底引爆了市场。

模仿者,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一夜之间,市面上出现了十几个类似的APP。

“怒吼空间”、“尖叫盒子”、“情绪树洞”……

名字五花八门,但内核都一样:抄。

他们抄袭林醉的匿名语音房,抄袭她的服务菜单,甚至连UI设计都抄得有模有样。

资本也闻风而动,热钱涌入,这个赛道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陈默的一个前同事,也辞职创业,搞了一个叫“解忧杂货铺”的项目。

他找到陈默,想让他入伙。

“默哥,这玩意儿就是风口上的猪,闭着眼睛都能赚钱!”

“林醉那套,我研究透了,不就是提供个地方让人骂街吗?技术上毫无壁垒。”

“我们现在数据很好,日活已经破万了!”

陈默拒绝了。

他去体验了一下那个“解忧杂货铺”。

一进去,就感觉不对。

整个平台,像一个巨大的、无人管理的线上垃圾场。

语音房里,充斥着无意义的谩骂、色情挑逗和网络喷子。

所谓的“情绪疏导”,变成了一场比谁更烂、更恶毒的狂欢。

没有规则,没有引导,没有底线。

用户来过一次,倒完了情绪垃圾,就再也不想来了。

因为那里,只有纯粹的、令人不适的负能量。

很快,这些模仿者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用户留存率极低,平台氛围乌烟瘴气,最终,变成了一个“情绪垃圾场”,然后迅速被用户抛弃。

烧光了投资人的钱,一地鸡毛。

那位前同事,灰溜溜地回来上班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抄作业,林醉能做成独角兽,而他们,却死得这么快。

陈默知道答案。

因为他们只抄了“发疯”的皮毛,却没有学到林醉“系统”的精髓。

在所有模仿者都在疯狂抢占市场的时候,林醉在做什么?

她在做一件看起来最慢、最笨的事。

建立“情绪培训体系”和“发疯认证标准”。

她成立了一个“疯人巷学院”。

招募的不是心理咨询师,而是那些有过深度情绪困扰、并且成功走出来的人。

演员、脱口秀编剧、健身教练、甚至还有……前传销组织讲师。

她亲自给这些人上课。

教的不是心理学理论,而是“情绪引导技术”。

“记住,我们的身份不是治疗师,是‘破壁人’。”

林醉站在讲台上,声音冰冷而有力。

“客人的心里都有一堵墙,我们的任务,就是递给他一把最合适的锤子,让他自己把墙砸开。”

“一个因为职场霸凌而愤怒的客人,你不能跟他说‘看开点’。你要对他说:‘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会想把他按在复印机上,复印他的脸。’你要比他更‘疯’,才能打破他的防御。”

“一个失恋痛哭的客人,你不能递纸巾说‘别哭了’。你要坐在他对面,什么都不说,只是陪着他。你的沉默,就是一种允许。允许他,可以尽情地悲伤。”

她制定了一套极其严苛的认证标准。

从声音的控制,到共情能力的评估,再到危机干预的流程。

只有通过所有考核的人,才能拿到“疯人巷持证发疯教练”的资格。

这些人,成为了“云疯平台”上的“金牌陪练”。

他们是平台的灵魂,是维持社区氛围的定海神针。

他们确保了每一个语音房,都不是失控的垃圾场,而是一个有边界、有引导、安全可控的“情绪健身房”。

当所有模仿者都在做“流量生意”时,林醉在做“标准生意”。

她不抢用户。

她定义行业。

最终,结局毫无悬念。

那些“情绪垃圾场”一个个倒下。

而“疯人巷”和“云疯平台”,成为了这个新兴行业里,唯一的、也是绝对的头部玩家。

故事的结局,有些出人意料。

一家国际顶级的心理健康平台,向林醉抛出了橄榄枝。

不是合作,是收购。

他们开出了一个陈默无法想象的天价。

所有人都以为,林醉会套现离场,实现财富自由。

但她提出的条件,让对方的谈判专家都愣住了。

她接受收购。

但她不要钱。

她要对方出让CEO的职位。

由她,来掌管这个庞大的、业务遍布全球的健康帝国。

“你们的模式太老了。”

林醉在谈判桌上,对那个白发苍苍的原CEO说。

“你们还在用一百年前的理论,教人们如何‘治疗’情绪。而未来,情绪不是用来治疗的,是用来管理、使用、甚至享受的。”

“你们做的是‘心理医疗’,我要做的,是‘情绪消费’。”

“把你们的平台交给我,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学会如何科学地、健康地、甚至愉快地……发疯。”

她的野心,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疯人巷”。

她要的,是整个世界的情绪版图。

最终,那家平台同意了。

林醉,这个三年前还在出租屋里砸盘子的女人,正式出任了这家国际巨头的CEO。

消息传出,业界震动。

陈默是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这条消息的。

照片上,林醉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外国高管中间。

她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黑得像深渊。

但陈默知道,她的内心,有一整个宇宙正在爆炸。

他关掉手机,走到窗边。

楼下,CBD的灯火依旧璀璨,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戴着一张得体的、名为“正常”的面具。

他突然想起林醉很久以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我们到底是在疯,还是在过度压抑?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疯人巷”。

只是有的人,拿到了门票。

而有的人,还在门外,假装自己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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