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南相差九岁。
婚后两年，他对他朋友说：「真不敢想象，我老婆竟然是个33岁的老女人。」
他的朋友奉承他：「路总年轻有为，帅气多金，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后来他和他年轻的女实习生暧昧不清。
一边与我维持着表面的琴瑟和鸣，一边又贪恋年轻的肉体。
直到我将离婚协议书甩在他面前。
迎着他错愕的目光轻笑道：「你不配做我老公了，我能惯着你，也能换了你。」
1 他身边有了年轻的女人
新能源汽车学术会议上，我正整理着演讲材料。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路南一身笔挺的西装，在人群中很是耀眼。
只是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米白色的露肩连衣裙，妆容精致，红唇微扬，正挽着他的胳膊，仰着脸和他说笑。
我身体一颤，一连串不好的预感涌入脑海。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路南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臂，却被身旁不明所以的女孩更用力地拽住。
「苏…苏苏，你怎么在这。」路南嗓音干涩，眼神有些许飘忽。
我冷冷扫了一眼他们两人交缠的手臂，再抬眼看他：「我是主讲人，你说呢？」
那女孩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地歪头：「路总，这位是？」
路南喉结滚动，低声道：「我太太，苏冉。」
「啊，原来是嫂子！」女孩夸张地捂住嘴，上下打量着我，笑得甜美又刻意，「您看起来真……成熟，不愧是大学老师。」
她故意把重音放在了「成熟」两个字上。
我没有理她，转头看向路南。
路南强装淡定，向我介绍：「苏苏，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谢婉婉，她也是你们A大的，今年大四。」
我「哦」了一声，随即喊来会议负责人：「张总，麻烦清一下场。」
张总一愣：「苏老师，您指的是……？」
我瞥了一眼谢婉婉：「会议无关人员，请出去。」
张总愣了一下，随后慌张地说：「苏老师，这路氏集团是这次会议的赞助商，这谢小姐是路总带来的人，我实在不好……」
路南若无其事地看着手机，将自己置身事外。
谢婉婉瞬间红了眼眶，委屈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路总……」
路南甩开她，平静地说：「都听苏老师的。」
「谢小姐，请吧。」张总朝谢婉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婉婉哭着出了会场。
2 曾经的美好
我挺直脊背走向演讲台。
聚光灯下，我的声音清晰有力，台下不时响起掌声。
会后，路南快步追上来，温热的手掌覆在我腰间「苏苏，讲得真好，我永远为你骄傲。」
「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说话没分寸。」
我转身直视他的眼睛：「她是不是喜欢你？」
「苏苏！」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手，眉头皱起，「你别乱说。」
我们走出了会场，夜幕降临，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望着他年轻俊朗的脸庞，忽然笑了：「当年你追我的时候，比她现在还小呢。」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夜风裹挟着记忆扑面而来。
初识的那年，我二十八岁，博士三年级，帮着导师带大一新生做实验。
课程结束后，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追着问了我半个小时问题，最后红着脸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那年，路南才十九岁，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执着。
他对我的追求热烈而真诚。
九岁的年龄差引来不少闲言碎语，而他根本不在乎。
「苏冉，年龄只是个数字，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他曾这样对犹豫不决的我说。
两年前，路南大学毕业，进入家族企业工作，我们也顺利结了婚。
年轻多金的总裁，身边不缺爱慕者。
而路南一直洁身自好，兑现着当初「只爱我一人」的承诺。
「苏苏，」路南轻声唤我，把我揽进怀里，「别想太多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只爱你一个人。」
3 信任的裂痕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信任便溃不成军。
晚上，路南在浴室洗澡，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起，我鬼使神差般地解了锁点进了那条新的消息。
【程浩：路总，谢婉婉怎么样？你也别太有负罪感，苏冉在你之前还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呢，你总不能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吧。】程浩是路氏人事部经理，也是路南大学时期的好友。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不受控地继续上滑，一周前的对话：
【路南：我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是你安排的？】
【程浩：是我给路总精挑细选的，清纯懂事，绝对比你家那位温柔。】
【路南：别乱说。】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继续向上翻看着，一个月前的对话赫然在目：
【路南：真不敢想象，我老婆竟然是个33岁的老女人。】
【程浩：路总年轻有为，帅气多金，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马上给路总安排。】
我感觉胃里一阵绞痛，心脏像是在被凌迟。
我没有继续翻看下去，关上了他的手机。
浴室的门打开了，路南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腹肌滑进腰间的浴巾。
曾让我脸红心跳的身材，此刻只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苏苏，」他歪着头看我，「发什么呆呢？」
他走近，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掌尴尬地悬在半空。
「路南，」我冷冷地说，「你是不是嫌我老了？」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试图用玩笑掩饰慌张，「我家苏苏永远十八岁。」
随后，他向我扑了过来，湿漉漉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间：「苏苏，你还在因为那个实习生生我的气吗？明天我就让她离开，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咱们的感情，好吗？」
他不停地亲吻着我，我却无比冷静清醒，我推开了他想要探进我睡裙的手，「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今天不想。」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没有理，转身走进了书房。
心烦意乱的时候，只有工作能让人平复心情。
4 那个女孩向我宣誓主权
「苏苏，临时有个酒局，我得去一趟。」路南敲了敲书房的门跟我说。
那一晚，他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微博突然跳出新粉丝通知。
我点进去，头像是个卡通形象的女孩，ID叫「婉婉不吃香菜」。
她最新的动态发布于两小时前。
昏暗的酒店灯光下，女孩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男士衬衫对镜自拍，脖颈处的吻痕格外刺目。
配文：【总裁大人超厉害，通宵加班辛苦啦。】
虽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认出了那就是谢婉婉。
而她身上的那件衬衫，正是路南从家里离开时穿的那一件。
我感到全身血气上涌，想要马上冲到路南面前质问他。
我拿起车钥匙往外走，但只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理智就重新占了上风。
她这样费尽周折找到我的微博账号，不就是要向我宣誓主权，看我失态吗？
我看着那张做作的自拍，忽然笑了，苏冉啊苏冉，你差点被一个小朋友耍的团团转。
我重新回到了工位上，翻看着下周要答辩的学生论文。
……
下午三点，手机响起，路南的声音急切又愤怒：「苏冉，你有必要用这么狠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小女孩吗？」
「嗯？她找你哭诉了？」我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是履行答辩委员的职责。」
「苏冉，她们下周就要答辩了，现在你让她补做实验，怎么来得及？」
「努努力还是来得及的，那么明显造假的数据在我这就是过不了。」
「一个本科生的毕业论文，有必要这么较真吗？」路南继续争论着。
「呵——」我有些无语，「路南你是不是太闲了，连公司实习生的毕业论文都要亲自过问了吗？」
一阵沉默后，那边一声轻笑：「苏老师，你真是把你手里的那点权利利用的淋漓尽致啊。」
5 男人的保护欲
路南的办公室里，谢婉婉哭得梨花带雨。
起初，程浩将这个女孩安排到他身边时，他只是觉得新鲜。
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看向他的眼神里总带着崇拜和讨好，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刺激。
在和苏冉的感情中，他好像一直处在下风，他爱得卑微，爱得小心翼翼。
那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要背叛苏冉。
可后来，苏冉工作越来越忙，忙着搞研究，忙着评职称，忙到总是拒绝他的亲近，他不懂，明明才结婚两年，她怎么就像厌倦了他一样？
而谢婉婉不一样，她总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轻声细语地问他累不累，需不需要咖啡，在他加班的时候默默陪着他。
他告诉自己，就这样就好了，不能再继续深入了。
直到有天晚上，酒局过后，她扶他回酒店，进门后便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小声说：「路总，我头好晕……」
他闻到她发间的甜香，低头看见她微微张开的唇瓣。
他当然知道她的目的，但终于还是没忍住吻了下去。
而现在，她在他面前哭得那么伤心：「路总，我只有你了。」
路南心中一颤，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心中涌起。
他伸手擦掉了女孩的眼泪，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别哭了，有我在。」
6 青春的遗憾
晚上，路南回来收拾行李，说要出差一段时间。
他对我态度很冷漠，好像还在为我卡了谢婉婉毕业论文的事生气。
我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还记得他毕业那年，他跟家里说想和我结婚，结果他爸妈嫌我年纪大，强烈反对。
我爸妈也是不同意我找这么年轻的男孩的，觉得不靠谱。
多方拉扯，我觉得心力交瘁，和他提了分手。
那天，他提着行李箱跑来我家，说无论如何都要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给他开门，他在门口守了一夜。
深秋的夜很凉，我隔着门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却硬着心肠没有回应。
第二天，我开门才发现他没有走。
他蹲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像只没有主人的小狗。
见我出来，他上前紧紧抱住我，哭着说：「苏苏，你别不要我，我爸妈那边我会解决，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终于还是心软，相信了他。
「我走了。」
记忆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路南拉着行李，站在门口，和我平静地告别。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完了。
年少时，赤城的喜欢是真的。
如今他腻了，倦了，想走了。
我接受，我也只能接受。
路南一周都没有回家，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出差。
他给他的小情人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哄得谢婉婉连毕业答辩都没有去。
谢婉婉的微博里，频繁记录着两个人的同居生活。
短短一星期，她发了三十多条微博。
她给路南做了爱心早餐，他们穿了情侣睡衣，还有暧昧的氛围灯下交缠的双手……
我和路南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过这些小情趣。
7 蹲点取证
「有离婚的案子结不结？」
「谁要离婚？」
「我，路南出轨了，我在他和小三住的楼下蹲点。」
「！！！」
李晴被我突然发过去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是我闺蜜，也是我和路南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李晴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苏冉你别冲动！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人，你要抓小三的话等我过去陪你一起！」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只是想拍一些证据。」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好，那你把你手里的证据都发给我，我帮你拟离婚协议。」
还是闺蜜靠谱。
那晚，我在他们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夜。
傍晚六点，我看见他们挽着手回来，谢婉婉手里拎着超市的购物袋，两人有说有笑，路南低头看她时，眼神很温柔。
过了一会，厨房传来了饭菜的香气。
九点多的时候，卧室里亮起了星空灯，蓝色的光影在墙壁上流转，路南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凌晨一点，谢婉婉更新了微博，是一张她坐在床上穿着真丝睡衣的自拍，背景里是熟睡的路南。
配文：【想用我全部的青春，弥补你的遗憾。】
他有什么遗憾呢，是只和我这个老女人谈过恋爱，就匆匆步入了婚姻吗？
是我没有陪他做过少男少女间那些浪漫的事吗？
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觉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现在想想，不合适的人硬凑在一起，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天蒙蒙亮时，李晴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了我。
早上七点，窗帘拉开了，随后，路南下楼买了早饭。
早上八点，我补了个妆，拿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等在楼下。
8 最后的对峙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寓。
路南走在前，西装笔挺，身材修长，谢婉婉跟在他后面，也穿着职业装，白色的丝质衬衫扎进黑色半裙，踩着细高跟。
在旁人眼里，这大概是一对璧人。
谢婉婉小跑了几步，挽住了他的手臂，甜甜地说：「路总，今晚别回家了好不好？我一个人住害怕。」
「不行，太久不回去，苏冉会疑心的。」
「哎呀，最后一晚好不好嘛～」她晃着他的胳膊，朝路南撒娇。
路南语气软了下来：「好好好，今晚累死你。」
「路南。」我从他们身后喊住了他。
他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甩开谢婉婉的手，才转过身来。
「苏苏……」路南的声音有些虚，却下意识地将谢婉婉朝他身后藏了藏。
呵呵，多讽刺啊，我站在自己丈夫对面，看着他以保护的姿态护着另一个女人。
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疼得发闷。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苏苏，别闹，回家说好不好。」
我摇头，朝他身后战战兢兢的谢婉婉说：「带我上去。」
谢婉婉像是被我的气势吓到，听话地往电梯间走去。
「好了！」路南突然暴怒，一把拽回谢婉婉，弄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一改刚才的温柔，朝谢婉婉大吼道：「赶紧滚！回学校去！」
「别走啊。」我冷笑道，「还想参观你们的新房呢。」
「苏冉！」路南有些气急败坏，「你非要让我这么难堪吗！」
9 失控的崩溃
谢婉婉匆匆跑开了。
我执拗地上了楼，站在他租的那间房子门口。
「开门。」我咬着牙，冷冷地说。
路南挡在门口，眼神闪躲：「苏苏，别这样……」
……
「好，那就在这说吧。」僵持了一会，我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故作轻松地说「签了吧，你不配做我老公了，我能惯着你，也能换了你。」
他慌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我错了苏苏，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离不开你，苏苏。」
他的眼眶红红的，声音发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求我原谅。
以前他惹我生气了也会这样，可这次我只觉得恶心。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快递员抱着一堆快递盒跑过来：「601的快递。」
没等路南反应过来，我已经夺过那堆包裹，徒手撕了起来。
漂亮的床上四件套，黑色蕾丝睡衣，情侣电动牙刷……
我越拆越崩溃，最后瘫在地上，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我以为我会很冷静，但是看到这些东西，看到路南和另一个女人一起生活的痕迹，我彻底失控了。
我拿起那些东西，往他身上狠狠砸去。
「你俩这是想要一起过日子了是吧？路南你要不要脸，咱俩还没离婚呢……」
「苏苏，对不起，这些不是我买的，真不是我买的。」路南还试图狡辩。
「是不是你买的还重要吗？」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都他妈睡在一起了……」
我哭得身体抽搐，路南俯身抱住我，他也哭了，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书，颤抖着递给他。
「签了他，不然我死给你看。」
我的声音里带着杀气，他不敢再废话。
最终，他签了。
我拿起协议，转身走了。
10 舍不得？
「你知道吗？今天他哭着求我原谅他时，我真的想抱着他说没事了，因为以前他惹我生气了，只要他一哭我就心软了，可这次不一样了，他出轨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又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李晴一边加班，一边哄着醉酒的我。
我自顾自地说着。
「他把我当成他的姐姐，老师，甚至工作伙伴，却唯独忘了我还是他的爱人。」
「他觉得我能包容他的一切，就算我生气了，只要他撒个娇我就还能原谅他，呵呵，做梦，离婚协议书甩给他，他就慌了。」
「你说当年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突然就烂掉了呢？」
「可是我好爱他啊，我他妈真的好爱他……」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我不能原谅他，我怎么会原谅他呢，可是我好舍不得啊，我们曾经那么好。」
……
我又哭又吐，闹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我看到顶着黑眼圈，在做早饭的李晴。
她把早饭端给我：「好点没，要不休息两天吧，等情绪平复了再找个时间约他去民政局。」
「不等了，一会就去。」
我抱了抱李晴：「谢谢你陪我，昨晚我是不是说胡话了。」
我记得昨晚喝多了，说了好多没出息的话。
但酒醒了，回到现实世界，我还是要做回那个冷静的，理性的苏冉。
她摸了摸我的头：「会好的宝宝，我陪你走出来。」
11 他后悔了
我给路南打了很多电话，从无人接听到最后直接关机了。
我去他公司堵他，他助理说他出差了，要去一周。
又等了一周，他还是没出现。
他总是这么幼稚，以为这样拖一拖，事情就能解决了。
我给他发了最后通牒：「五分钟之后，我会把你和谢婉婉的床照发给你父母，十分钟后发到你家族群，二十分钟后，公司大群，半个小时，所有同学群。」
床照当然不是我偷拍的，谢婉婉自己发在微博上的那些，高清**，配文暧昧，足够他社死了。
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
「苏苏，我病了。」
我竟笑了出来，他还以为装可怜就能让我心软。
「我不管你病没病，就算你要死了，也得跟我离了婚再死！下午三点，民政局门口见。」
下午，我提前过去叫了号。
离婚窗口人真多啊，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破碎的婚姻。
这里坐着的一对对怨侣，哪个当初不是兴高采烈地走进婚姻的殿堂，以为牵了手就是一辈子。
如今却只剩满目疮痍，连对视一眼都嫌多余。
路南来了。
他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状态不是很好，像是真的病了。
可那与我何干？
他走过来，想在我旁边坐下，我直接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我们沉默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
叫号声机械地响着，一个接一个，像是在给我们的婚姻倒计时。
12 告别
还剩两个号的时候，我起身往窗口走去。
路南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他眼眶通红，哽咽着说：「苏苏，我已经把她开除了，那个公寓我也退租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她联系，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们不离婚了，行吗？」
他最会用这种手段蛊惑我的心，当年我提分手时，他也是这副可怜模样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当年的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了，有些痕迹擦不掉的。
除了退场，我别无选择。
路南哭得很伤心，他真的后悔了，但那有什么用呢？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逆的。
「路南，你可真渣啊。」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你哄得人家小姑娘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现在为了不跟我离婚又一脚把人踢了，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你贱不贱啊？真让人恶心。」
他僵在那里，抹了把眼泪：「苏苏，我不是东西，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图新鲜感，图刺激，但我现在知道了，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我每天都带着负罪感，我怕你发现，我怕我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我太贪婪了，两边都想要，结果两边都搞砸了，苏苏，我真的错了，可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敢想离开你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路南，做错了事就要承担代价啊，你该长大了。」
我静静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毫无尊严地哭着求我原谅他的出轨，真是可笑。
「34号」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号，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冷冷地说，语气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在和我对视的瞬间，颓然垂下了肩膀。
他最终没再吵闹，乖乖地跟着我去了离婚窗口。
13 梦醒时分
我回去收拾东西，搬离了和路南的家。
这个家有太多回忆了，难免触景生情。
李晴带了一堆食材来我新租的房子里。
「乔迁之喜，必须好好庆祝！」她夸张地挥舞着手里的袋子，好像是我将要开启什么了不起的新篇章了。
我们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火锅，烟雾缭绕，新家也算有了一些烟火气。
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李晴叹着气：「哎，当初我就说他那么小，不靠谱，可你呢？跟中了邪似的，拦都拦不住！」
我痴痴地笑：「那会是真喜欢他啊。」
醉意朦胧中，那个少年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简单的白色T恤，被风吹乱的短发，在阳光下朝我跑来。
就像青春电影里最美好的镜头。
那会我觉得，他一笑，我的世界就亮了。
可如今，那束光灭了，只剩一地狼藉。
爱情啊，怎么就这么瞬息万变。
我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掌心一片湿湿凉凉的，不知不觉，又掉了这么多眼泪。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上学的时候，路南在我宿舍楼下等我，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我步伐欢快地朝楼下跑去，突然，脚踩空了。
我惊醒，发现自己嘴角还挂着未消散的笑意，心里还在期待着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可下一秒，现实如潮水般涌来。
什么都没有了，我们的故事戛然而止，不会有以后。
14 释怀
学校派我去上海组织一次学术会议。
连续半个月，我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对接嘉宾、修改议程、处理突发状况，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样也好，至少晚上可以倒头就睡，不再反复咀嚼心里的痛。
终于，会议顺利结束，领导夸我很能干。
工作上带来的成就感，真的会一点点填补心里的空洞。
回程的高铁上，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突然就释怀了。
天地辽阔，我该有更好的人生。
只是刚到家，路南的妈妈就联系了我：
「苏冉。」她的声音很疲惫，「我知道这次是小景对不起你，但我也是真没办法了，他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酗酒打游戏，公司也不管了，我真的怕他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苏冉，你来劝劝他吧好不好？他一直都听你的。」
……
我推开路南卧室门时，屋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他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到我时他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眼睛泛起了水光。
「苏苏，你来找我了。」
「路南……」
「苏苏，我每天都要喝好多酒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想你，我也吃不下饭，每天都吐，胃好疼，你看我瘦了好多。」
「你是想让我心疼你吗？」我淡淡地说。
他摇了摇头，委屈地看着我。
「路南，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你该承担代价，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再心疼你，反而是你爸爸妈妈，快六十岁的人了，天天为你担惊受怕，你倒是心安理得在这装可怜！」
「你之前那么包容我，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那是一回事吗？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很好笑吗？要是我找了别的男人，却反过头来求你原谅我 你会原谅吗？」
「苏苏，我错了……」他想伸手拉我，被我躲开了。
我真是受够了他这副样子，抓起桌上的酒瓶朝他砸去：「错？你他妈跟实习生上床时怎么不想想对错，现在装什么深情。」
「还有半个月，去领离婚证，赶紧振作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关门声响起，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站在门外，发现自己竟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15 一地鸡毛
「苏冉真是把你惯坏了啊，孩子。」
我走后，路妈妈站在昏暗的卧室里，看着趴在地上痛苦的路南，满是无奈地说。
「你以前跟她耍性子，耍孩子脾气，她都能包容你，那是因为她爱你，她愿意纵着你，现在你做了那样的事，把她的心伤透了，你已经不配她再对你好了。」
路南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他做得那些混账事不能原谅。
他知道他把苏冉的心伤透了。
可过去那些年，苏冉给了他无尽的包容，他发脾气，她哄，他犯错，她原谅，他任性，她退让。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他觉得苏冉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他。
所以他肆无忌惮地降低着底线，一次又一次，直到这一次……
他玩砸了，玩脱了，苏冉不要他了。
谢婉婉在他家楼下守了很多天，可他就是不让她进门。
「路总，我毕不了业了，你的公司也不要我，你让我怎么办啊？」
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路南却只是冷漠地拉上窗帘。 是啊，她该怎么办呢？
他对谢婉婉，从来没有过什么爱。
不过是一时冲动，贪图她的年轻漂亮。
不过是享受她崇拜的眼神。
可他不可能为了谢婉婉和苏冉离婚。
他自负地以为自己有能力两边都稳住，可最终还是搞砸了。
谢婉婉气急败坏，闯进了他家里，把他卧室里的东西都砸了，手机电脑……无一幸免。
路南没有拦她，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发泄。
这都是他活该。
谢婉婉砸累了，瘫坐在地上。
「路南，你毁了我。」她哭着说。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
「是啊，我把一切都毁了。」
16 再见不再见
苏冉说让他振作起来，别让她看不起。
所以，路南又回到了公司，每天兢兢业业，像是换了个人。
他心里还有一丝幻想，如果苏苏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会不会愿意回到他身边。
可是领离婚证那天，苏冉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浑浑噩噩地跟在苏冉身后，他根本听不清工作人员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签了字。
怎么好好的结婚证就变成离婚证了呢。
……
再次看到苏冉，已经是半年后了。
在深圳的一个学术会议上，苏冉是主讲人之一，她还是那么优秀，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路南坐在台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仰望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崇拜和爱意。
可是这一次，她的目光不会再为他停留了。
茶歇时，他看到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那人长相斯文，身材高挑，三十多岁的模样。
他一会给苏冉递杯咖啡，一会又拿毯子帮她盖住短裙，照顾得无微不至。
路南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苏冉抬头，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好巧。」
她身旁的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顾辰，苏冉的男朋友。」
「你好，我是路南。」他勉强维持着体面。
「我知道，你是苏冉的前夫。」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会议结束后，路南看着他们两个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的背影，鼻子一酸。
17 我们要永远向前
一年后的毕业答辩上，我又见到了谢婉婉。
她延期毕业了一年，这次她的答辩论文终于顺利通过了。
「苏老师，真的对不起，做了伤害你的事。」她局促地站在我面前向我道歉。
我这个人，心眼蛮小，做不到对伤害过自己的人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只是笑笑：「以后做个好人。」
「苏老师，你原谅我了吗？」她诚恳地看着我。
「谢同学，不是所有的错误都配得到原谅。」
走出教学楼时，初夏的风暖暖地拂过脸颊。
手机震动，是顾辰发来的消息：【答辩结束了吗？我在校门口等你。】
「走吧。」我小跑着扑进顾辰张开的怀抱。
身后教学楼里传来毕业生的欢呼声。
我们，要永远向前。